教育就如同经济一样重要

发展中国家的各级教育正面临诸多问题：就初等教育而言，尽管入学率有所提高，但质量低得令人吃惊。在坦桑尼亚和印度，20-30%的六年级学生尚不能阅读二年级教材。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两国公立小学教师有20%的时间缺勤。即便到校，他们在课堂上教学的时间也只占 20%。

就中等教育而言，中东和北非地区国家学生在诸如TIMS等国际考试中的表现 大大低于发展中国家平均水平。

就高等教育而言，大专院校长期面临资金不足问题，而且不针对市场需求对学生提供就业培训 - 正如伍迪•艾伦（Woody Allen）在其回忆录中说，“这家餐馆的菜不仅难吃，而且量太小。”

这些问题的根源相同。教育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私人产品。即便不是在所有情况下，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教育给个人带来的好处表现为其在接受教育后能够挣得更高工资。我之所以说教育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私人产品，是因为我们认为教育也存在外部性，而且整个社会受益于识字和识数人群。遗憾的是，关于这些外部性的实证资料很少。（相信教育外部性的大多数人为大学教授。这种情况使得Bob Lucas评论说，假设我们是铝制墙板销售员，则我们就会说铝制墙板存在外部性）。即便是现有的实证资料也表明，外部性并不会阻碍个人从教育受益。简言之，教育更类似于食物和衣服，而非路灯和国防。

然而，发展中国家政府把教育视为一种公共产品，并用公共资金对教育进行投资。多数情况下，教育也由公共部门雇员提供。由于忽视了教育的私人产品要素，政府推助了教育领域诸多问题的产生。教师工资一旦由政府支付，则他们就会对政府负责，而不是对学生或家长负责。但是，如果教育成为一种私人产品，则提供者就应对客户负责。这种责任感的缺乏会导致教师缺勤。家长乃至贫困家长通常避开附近的免费公立学校，把孩子送到私立学校就读，因其把教育视为一种私人产品。在非洲和南亚的城镇地区，约半数儿童目前在私立学校就读。在巴基斯坦旁遮普省，，供孩子接受私立教育。埃及等国的家庭教师现象相当普遍，这再次证明了私人对优质教育的需求

情况更糟的是，公立学校教师已成为一个集团，他们想方设法捍卫其在教育系统中的记得利益。在许多国家，教师为当地政客开展竞选活动，而这些政客一旦当选，则会给教师提供一份其可以缺勤的工作。在印度北方邦，约20%的邦政府立法人员为在职教师或离职教师。据悉，拉美地区国家的教师对旨在通过强化其对客户的责任感来提高学生学习效果的提议表示抗议。

教育系统似乎是陷入了一种低水平平衡。印度非政府组织ASER花了五年时间对印度学生的学习效果进行的测试表明，学生学习效果持续下滑。在斯里兰卡等成功地提高了入学率（这一点是公共产品模式可以做到的）的国家，转而采用私人产品模式来提高学习效果的难度较大。

需要指出的是，公共资金和教育服务提供的目的通常是帮助穷人，但正是这些人口正丧失优质教育。不论情况如何，富人总会让孩子接受教育，因为教育是一种私人产品。

有关高等教育的分析结果不尽相同，原因在于一名学生上大学的费用约为上小学费用的200倍。在政府免费提供高等教育情况下，就会形成富人和穷人都关注的巨大既得利益（私人效益与私人成本之间的差额）。富人把孩子送到为其参加高考做准备的中学就读，如此就能够获得此类利益。结果，大多数大学生来自收入最高的20%家庭。在非洲，47%的大学生来自这些家庭。

与此同时，高等教育质量受到了影响，因为学生在不支付学费情况下就会不太努力学习（其从劳动力市场收回成本的压力也较小）。事实上，情况可能更糟。具体讲，在一些国家，不少大学被政治党派捕获。几年前，孟加拉国每个政治党派均捕获了一所大学。

另外，教育系统不愿意变革。在校学生不愿意丢掉其既得利益。我曾到达卡的某所大学做讲座，结果发现学生罢课了（他们对我说，罢课与我的预期讲座毫无关系）。罢课的原因在于学生们不再拥有自己的单独宿舍，他们必须要几人合住一间宿舍。校长对我说：“Shanta，你以前在世界上最富有的大学哈弗大学任教，那里的学生有自己的宿舍吗？”最常见的答案是“没有”。

如何解决教育问题呢？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两种，一是我称之为“斯文的方法”，即继续假设教育是一种公共产品，努力通过加强公共部门责任感来改善服务提供。符合这一方向的措施有多种，譬如让譬如让教师与学生合照印有日期的照片，据此按照绩效导向型合同对教师进行奖励或聘用教师。对优质教育的重要性进行宣传，也可以提升政客对公民的责任感。这些措施中，有些措施已被证明在随机对照试验中奏效，但扩大这些措施的实施范围一直是个挑战。至于其它一些措施，即便是对照试验也未能产生结果，甚至产生了相反结果。

二是“不太斯文的方法”，即承认教育是一种私人产品并规范教育市场。与其它市场一样，教育市场也存在大量扭曲现象，包括信息不对称（家长不了解学校质量）、一些学校可能具有垄断力以及公平性问题等等。如果让私立学校自行发展，则我们就会任由此类扭曲现象继续存在。我们可以规范教育市场。我们可以要求私立学校进行注册，透明公布其质量方面的信息。我们也可以监测并规范家庭教育。此外，我们应该对私立大学和公立大学的质量进行监管，以防止政治捕获。

如果不承认教育是一种私人产品，则公立教育和私立教育都会陷入最糟糕的境地。公立教育正在衰退，人们因此而转向私立教育市场，但该市场并未受到监管。结果，穷人一如既往地成为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