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衰退风险下降，但有毒三要素仍威胁全球经济

本博客转载自《巴伦周刊》，首发于2023年8月28日。

一些最富裕的经济体集体松了一口气。事实证明，它们在面对几十年来最大幅度的加息时展现出非凡的韧性。在美国，通胀已逐渐下降，截至目前对增长或就业未造成太大影响。在一些发展中经济体，包括印度和其他一些东亚经济体，增长也保持强劲。
  
先别急着开香槟庆祝，虽然近期出现全球经济衰退的风险可能已消退，但世界经济仍很脆弱 。即使在展现出韧性的经济体中，随着高利率的缓释效应逐渐减弱，最近出现的乐观情绪也有可能消失。有毒三要素依然存在，对全球经济构成威胁：债务水平上升，金融状况收紧，增长前景疲软。对于许多发展中经济体来说，这些往往是金融危机的构成要素。
  
目前全球债务总额仍处于历史高位，约为世界经济总产出的两倍半。截至2022年底，中国以外的发展中经济体的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为126%，自2010年以来上升了约30个百分点 。随着利率飙升，政府预算受到挤压。许多发展中经济体目前的偿债支出超过了教育卫生支出。
  
这种财政紧缩并没有减弱的迹象。全球利率可能正在接近峰值，但短期内不太可能大幅下降。在许多发达经济体，整体通胀已经降温，但核心通胀（不包括食品和能源）仍居高不下。这表明主要央行仍会倾向于通过维持高利率来继续对抗通胀，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上周在杰克逊霍尔举行的央行行长会议上已承认了这一点。全球金融市场终于开始适应利率“长期走高”的现实了。
  
许多发展中国家的融资成本急剧上升。对于其中五分之一的经济体来说，主权国债利差（这些经济体发行的国债收益率相对于美国国债的差异）目前已超过10个百分点，借贷成本之高令人却步。毫不奇怪，发展中国家的主权债务违约数激增。仅在过去四年间就出现了15起主权债务违约，而此前的二十年间才只有19起。 
  
在这些压力下，全球经济增速正在放缓，经济低迷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预计今明两年全球平均增速仅为2.3%，比疫情前的平均水平低将近一个百分点。最新的共识预测（见图）表明，超过85%的国家今年增速都将低于去年。这种基础广泛的增速放缓应不足为奇。在全球经济的三大引擎中，目前只有美国实现了强劲增长。欧元区增长一直停滞不前。中国经济萎靡不振，对世界其他地区带来令人不安的影响。除中国外，发展中经济体今年的增速将大幅放缓，从去年的4.1%降至2.9%。
  
前景趋于暗淡。到明年年底，发展中经济体近30%的人口仍然会比新冠疫情前更贫困。通常的增长推动力——贸易与投资——不断减少。预计今年全球贸易增速将大幅放缓，从2022年的6%降至2%以下。预计今明两年发展中经济体的投资增速平均为4.2%，远低于本世纪前二十年7.1%的平均水平。 

增长持续疲软将加大政府应对其国民面临的一系列挑战的难度。极端天气事件已经变得更加频繁，造成了更大的经济损失，即使最富裕的国家也不能幸免。粮食不安全状况加剧，气候变化使得情况进一步恶化。截至2022年底，全球有24亿人（占人类的近三分之一）全年无法获得足够的安全而有营养的食品。
  
在这些情况下促进增长并非易事，但还是能够做到的，前提是国家和全球政策制定者经得起捷径的诱惑，坚持专注于有利改善中长期增长的政策干预。由于财政资源已基本枯竭，通胀率仍居高不下，现在并非考虑大规模经济刺激计划的时机。
  
结构性政策有助于减少整体不确定性，建立信心。这些政策的核心支柱必须是增加投资以实现发展和气候目标。这可以通过提高公共支出效率、将资源重新分配给优先基础设施项目、改善治理框架和营商环境以及简化监管环境来实现。全球合作对于加快清洁能源转型、减缓气候变化并为越来越多面临债务困境的国家提供债务减免将至关重要。   

最近少数经济体展现出的韧性令人欢迎，但无法化解全球经济面临的威胁。政策制定者需要坚持致力于未来的艰苦工作，他们必须完成遏制通胀的未尽事宜，他们必须坚持推进实现可持续长期增长与繁荣所需要的全面政策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