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与环境：宜巴高速公路项目经验

我2008年转至欧洲和中亚地区工作之前负责的最后一个中国项目是 宜昌至巴东（宜巴）高速公路项目该高速公路建设总投资为22亿美元，其穿越相当具有挑战性的地形，包括三峡国家地质公园。

从下列数字可以看出，该项目建设规模巨大：

• 高速公路总长172公里，连接道路总长35.4公里
• 桥梁148座，总长70公里
• 隧道75座，总长61公里
• 土石方量375方
• 单位造价126万美元/公里

由于面临上述建设挑战，其中包括长度为7.5公里的最长隧道，湖北省政府对项目潜在的负面环境影响表示了关切。当时，世行内部一些人也表达了类似关切。我如今还清楚地记得他们提出的疑问，“你到底为什么要使一条高速公路穿越国家地质公园呢？”

答案很简单。不管有没有世行的介入，这条公路建设都会进行。湖北省政府希望世行助其使该项目成为在环境敏感地区建设环境影响很小的高速公路的典范。世行管理层对这一愿景给予了充分支持，并安排我帮助实现该愿景。遗憾的是，我本人并未参与项目实施工作。

需要指出的一点是，湖北省交通厅从项目伊始就高度重视环境问题。交通厅负责实施了项目，而我们帮助明确并实现了其愿景。此外，双方也重视借鉴以往经验并采取创新做法，以最大限度降低项目的负面环境影响和社会影响。

2014年6月初，我以“环境实践社区”考察团成员身份，与多家发展机构的100多位同事重访宜巴项目区。项目为一周的道路与环境培训提供了背景资料和案例研究资料。在本文中，我将重点介绍该项目的部分环境做法，其中很多做法很独特，可供类似项目参考。

线路选择

新建一条道路的关键在于确定最佳线路。在项目识别期间，我们用几天时间考察了拟议线路沿线的所有地区，谨慎评估了高速公路、立交桥和连接道路等的拟议位置。

在敲定最终线路过程中，主要依据了以下一些原则：

• 采用隧道和高架桥减少环境影响
• 避让文化遗产
• 适量使用施工材料，以最大限度减少垃圾堆放
• 尽可能把山坡开挖长度限制在40米以内

这些原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好在湖北省交通厅拥有一支优秀的设计团队，其帮助实现了上述愿景。

垃圾处置

隧道和其它工程开挖造成的350万方垃圾需要处置。 如处置不当，可能会对环境造成严重破坏。承包商出于省钱目的，会把垃圾堆放点安排在最方便的地方。这些垃圾点通常缺乏挡土墙和排水设施等工程性设施。

为避免宜巴项目出现这一问题，湖北省交通厅经与地方政府协商，把63个地方定为垃圾堆放点。招标文件中包含了适当的初步设计方案，包括挡土墙、排水设施、护坡和进场道路等的设计方案。随后的《环境管理计划》对垃圾堆放点和需采取的措施提出了明确要求。

进场道路

道路新建过程中，很少有供承包商使用的进场道路，因此承包商最终会自行修建进场道路。进场道路修建方法一般是用挖掘沿着选定的线路开辟出一套承包商认为最合适的道路。

政府对此高度关注，原因不仅在于宜巴高速穿越国家地质公园，还在于具有挑战性的地形和交通不便意味着需要比常规情况下更多的进场道路。解决办法类似于垃圾堆放点解决办法：招标文件明确了允许承包商修建进场道路的地方，也明确了可用作进场道路的现有道路；同时给出了新建进场道路（包括排水设施）的总体设计方案，针对每条道路环境影响的具体措施也在《环境管理计划》中作了明确。

承包商与《环境管理计划》

《环境管理计划》是承包商必须要遵照执行以最大限度降低其承建项目环境影响的一份重要文件。如承包商不遵照执行，最终会产生诸多问题，其中不少问题可能是永久性的。

技术规范是承包商明确了解的一项内容，因此宜巴项目以技术规范形式把《环境管理计划》的具体要求纳入了施工合同。此外，为确保有充足资金执行相关要求，执行成本也写入了《工程量清单》。

违规处罚

我们在全世界资助实施的项目中碰到的问题之一是，承包商有时会忽视其施工对环境造成的破坏，然后在施工完成后尽最大努力修复这些破坏，目的在于尽快完成项目施工。这一做法很少能奏效。

世行项目组与湖北省交通厅共同制定的解决方案很简单：

• 如果违规程度很轻，则要求承包商纠正违规做法。如果承包商在合理时段内纠正其做法，则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如果承包商在这一时段内未纠正其做法，则指定另一个承包商来解决问题，由此引发的相关费用将从下一次付款中扣除。
• 如果违规程度较重，则除了要求承包商纠正（如有可能）违规做法之外，还会对其进行罚款。

承包商代表曾对我说，这一安排很公平，因为其既受到了警告，也获得了改正机会。

考察期间，我了解到，湖北省交通厅还进一步实施了奖励制度。在向承包商支付过程中，每个月从付款中扣除0.4%，将其划入环境基金。如承包商工作做得好，则可拿到所扣款项，还有可能因表现优异而得到占付款额0.6%的奖金。交通厅还对做得最好的承包商给予正式奖励。这两项措施对确保环境合规发挥了巨大作用。

环境监理不力

每个世行项目一般会聘有一家咨询公司，负责代表业务管理土建工程以及环境和社会合规事项。这一模式通常适用于大型项目。

我们面临的挑战之一是，这些通常由土建工程师组成的咨询公司频繁地忽视环境和社会问题。针对宜巴项目，我们采用了另一种模式，即专门单独设立了环境监理合同。项目常设了三名负责土建工程和机电工程监理的工程师以及一名负责环境监理的工程师。

环境监理团队定期开展了详细的环境监测，向湖北省交通厅提供了环境绩效信息。湖北省交通厅要求所有支付证书必须要获得监理工程师批准并由环境监理工程师加签之后方可提交，从而提升了监理团队的重要性。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一创新给予了环境监理工程师更大的尊重。

确保公众参与

尽可能让公众参与进来是确保世行工作人员完全满足世行环境和社会安全保障政策要求的唯一途径。为确保公众参与，我们在项目准备期间广泛开展公众协商，这样做主要是为了确保受影响人拿到其应得的土地、树木补偿款或其它移民安置相关补偿款。

针对宜巴项目，我们还建立了安全保障事项管理系统，使得公众能够向湖北省交通厅报告环境或社会相关问题。

荣幸与惭愧

很高兴能够重回项目区并看到湖北省交通厅为本项目开展的出色工作以及该厅（和世行项目组）采用并完善了我们当初的想法。以下视频扼要介绍了宜巴项目在工程建设方面取得的突出成就。

对我而言，能够参与宜巴项目是一大荣幸——这是我土建工程师生涯的一大亮点。湖北省交通厅向世行项目组颁发了奖项，表彰我们为宜巴项目作出的贡献。领奖之时，我深感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