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们目睹到了全球经济产出、全球流动性以及国际贸易等复苏的早期征兆,但最新一期《全球经济展望》(GEP)报告描绘了一幅令人不安的画面:新冠疫情加剧了本已恶化的不平等问题,而这一问题可能在中短期内难以解决。
不论是本月早些时候发布的该报告,还是新冠疫情期间家庭监测仪表盘中收录的世界银行高频次电话调查结果,都显示了此次疫情爆发近两年来所造成的影响,同时也揭示了贫困与不平等的发展轨迹。
GEP报告介绍了三大令人担忧的趋势:国家间(国际)收入不平等、国内各地间(国内)收入不平等以及机会不平等(人际)。
世界各国的复苏进度很不均衡。一些明确的趋势表明,各国复苏进度迥异,全球不平等程度现已接近十年前的水平。
疫情期间,收入减少、失业以及停工尤其对发展中国家造成了伤害。在电话调查所覆盖的国家,逾60%受访者表示遭受了收入损失(低收入国家的这一比例为70%)。就调查所覆盖的地区而言,三分之一左右受访者表示经历过失业和停工(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的这一比例接近50%)。
采取政策措施应对此类中断是复苏的一大关键动能。此类措施主要包括社会救助措施(如旨在针对民众基本需求的财政救济)、社会保险措施(失业和医疗援助)以及劳动力市场政策(如劳动用工规章和劳动者激励机制)。尽管所调查的国家中有80%以上实行了社会救助措施,但调查发现,平均只有27%的受访者表示获得了某种形式的政府救助,低收入国家的这一比例甚至更低。
乐施会的一项研究发现,87%的以不平等问题为研究重点的受访经济学者认为国内不平等程度正在升高。过去二十年来,发展中国家的基尼(Gini)指数(用于表示国内收入不平等程度,其取值范围为1-100)平均下降了2个点。新冠疫情逆转了降低不平等程度方面取得的积极成果,在这种情况下,34个发展中国家的基尼指数估计平均上升了0.3个点。
鉴于推动国内不平等程度发生变化的更多的是结构性问题而非诸如此次疫情等外部因素,我们只在现有不平等问题格局中观察到了小幅上升。导致此类国内不平等问题的因素有很多,特别是新冠疫情对低工资和非正规行业劳动者以及女性等更脆弱人群造成的更大影响。相反地,能够易于采用“数字化适应”方式开展工作(且往往要求更高受正规教育程度)的岗位可给其主人带来更大的财务稳定性。
此次疫情尤其对城市地区底部40%家庭造成了冲击,它们的境况比农村地区贫困家庭要差得多,因为农业并未像其它行业那样遭受严重影响。
疫情可能会对机会不平等造成更持久且最令人担忧的影响。这意味着一些群体将因其自身无法控制的因素(如其父母的社会经济地位)而无法获得平等机会来发挥其全部的学术、专业以及人力资本潜力,不论其自身努力程度如何。这种情况不仅会导致民众及其所在社区的潜力遭浪费,也会导致其所在社会的潜力遭浪费。尽管过去几十年来全世界在提升社会流动性方面取得了巨大进展,但这一进展的大部分遭到了逆转,因为疫情增强了贫困儿童和年轻人面临的现有障碍,致其处于更弱势的地位,也使得其父母处于更不确定且阻碍其对教育等更长期人力资本类资产进行投资的经济境况。
调查结果表明,低收入国家疫情前到校上学的孩子中,学校关闭以来参加某种形式学习或教育活动的仅占39%。
从医疗角度看,新冠疫苗投入使用已有一年多时间,但仍未得到公平分配,这种情况使得复苏对一些国家或人群而言就像是海市蜃楼,同时给另一些国家或人群带去了乐观前景。
上述情况对未来意味着什么?
预计疫情导致的宏观经济失衡也将引发高通胀,从而加剧发展中国家的国内收入不平等。为减轻通胀所致影响,可实行能够为民众获取高质量教育和医疗等服务营造公平环境的重新分配类公共政策,同时也需通过实行社会救助计划缓解家庭的经济困境。不过,发展中国家面临的公共债务水平不断升高问题并不太可能助推此类措施的充分实行。
持续两年的疫情已然对代际流动性产生了持久性影响:缺乏公平受教育机会的儿童在成年后发挥其全部学术潜力方面处于严重弱势地位,这会降低其成年期的专业生产能力。这种情况不仅意味着儿童成年后的收入会减少,也意味着他们未来在获取融资、获取创业和自我提升投资机会等方面将面临更大的不确定性,还将面临更低的财务稳定性。
私营部门、政府服务以及教育行业对数字技术的更大依赖性可带来很多机会,但对数字化服务的过度依赖会引发一大风险,即失去对可能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被落下的最脆弱人口的跟踪。
发展中国家如要顺利走上能够扭转疫情留下的不平等轨迹的包容性发展之路,就必须要把上述目标纳入其国内复苏政策,也需要仰仗国际发展界的支持。
为降低国家间不平等程度,当前最急需采取的行动是更快推进全球疫苗接种、取消旅行限制以及努力 提升债务可持续性。
支持政府提升税收征管能力可减轻脆弱群体的税负,也可加大对更多重新分配类公共政策的资金支持力度——此类政策聚焦于社会救助和旨在提升人力资本的投资,提升人力资本的措施包括提供儿童早期开发服务、普及高质量教育和医疗服务、提供专项社会转移支付、实行有效的劳动力市场政策以及对农村基础设施进行投资以提升与外界隔绝人口与服务设施、市场和机会的连通性。
气候变化所致影响及对未来构成的威胁,对发展中国家尤其无财力开展的适应行动、补救行动以及赈灾行动构成了额外挑战。支持发展中国家开展相关行动,是国际金融机构发挥更大价值、对尤其遭受气候变化影响的脆弱人群产生直接影响以及为未来数代人消除不平等陷阱的一条明确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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