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大多数街道都是以人名命名的，不像在美国大多数城市，“街道没有名字”，至少在同名的流行歌曲里是这样唱的。但欧洲的街道绝大多数是以男性的名字命名的，这反映出几百年来性别偏见在欧洲社会是何等的根深蒂固。这些对性别平等的偏见是否也在其他地区普遍存在呢？是否有可能对其进行量化并观察其如何演变呢？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2019年的《人类发展报告》（HDR）推出了性别社会规范指数（GSNI），其最新估计值已于今年夏初发布。性别社会规范指数基于世界价值观调查（World Values Survey）的代表性调查数据，反映出带有偏见的性别观念，例如对诸如“男性比女性能成为更好的政治领导人吗”等问题回答“是”。性别社会规范指数考虑了四个维度：政治、教育、经济和身体完整性（图1）。
图1-性别社会规范指数的维度和指标
资料来源：联合国开发计划署，2023年《打破性别偏见：推进社会规范转向性别平等》，纽约：联合国开发计划署。
最新结果揭示了什么呢？令人震惊的是，在占全球人口85%的80个国家和地区，约90%的人对性别平等持有至少一种偏见（图2）。男女之间在这些偏见上没有实质性差异，反映出他们根深蒂固的社会性。
图2-根据用于构建性别社会规范指数的指标，约90%的人持有至少一种偏见
注：根据第六轮（2010-2014年）或第七轮（2017-2022年）世界价值观调查的80个国家和地区的数据，占全球人口的85%。
资料来源：联合国开发计划署，2023年《打破性别偏见：推进社会规范转向性别平等》，纽约：联合国开发计划署。
性别社会规范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其可能导致歧视妇女的做法持续存在，即使有禁止歧视的法律保护亦然。例如，有一个被广泛研究的案例，就是美国两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性别平等立法（1963年的《同工同酬法》和1964年的《民权法案》第七章）在初始阶段为什么影响有限。在这些法律颁布后，平均性别薪酬差异并没有立即缩小，一个原因是企业选择减少雇佣女性（至少在初期）。
除法律保护外，旨在减少性别不平等的措施还包括扩大女性的资产控制权或缩小教育差距。事实上，从历史上看，性别教育差距与收入差距之间存在联系，但这种联系已经减弱（图3）：尽管现如今女性受教育程度往往与男性相当或者超过男性，但性别收入差距依然存在。
图3-教育性别差距与收入性别差距之间的联系业已减弱
注：每个圆点表示各国收入性别差距与教育性别差距的线性回归模型中的系数估计值，圆点上方和下方的垂直线表示 95% 的置信区间。
资料来源：联合国开发计划署，2023年《打破性别偏见：推进社会规范转向性别平等》，纽约：联合国开发计划署。
虽然收入性别差距与教育性别差距的回归计算结果现在接近于零，但收入性别差距与性别社会规范指数（GSNI）的回归计算结果显示出具有统计学意义的正系数（图4）。
图4-带有偏见的社会规范仍然是造成收入性别差距的原因
注：此图展示出使用表A1和表A4中最近一年的数据，根据教育性别差距与性别社会规范指数（GSNI）数值的收入性别差距回归模型的估计系数，圆点上方和下方的垂直线表示 95% 的置信区间。
资料来源：联合国开发计划署，2023年《打破性别偏见：推进社会规范转向性别平等》，纽约：联合国开发计划署。
带有偏见的社会规范损害妇女的权利，其后果从学习成绩低于男性（有时是因为在考试中未使用性别中立的语言）到心理健康和福祉低于男性（结构性性别不平等有可能由于不利经历的累积和迭代过程而在生物学上变得根深蒂固）。这种明显的不公平显然是我们需要消除带有偏见的社会规范的主要理由，但同样重要的是要认识到，性别不平等使每个人的境况都变得更糟。例如，最近有证据显示，性别多元化的团队能产生更多新颖和更有影响力的科学创意。性别社会规范指数还被用来显示在带有性别偏见的社会规范与全人口心血管疾病死亡率上升之间存在联系。
因此，对带有偏见的社会规范进行量化，对于纠正对妇女和女童的不公平以及使我们整个社会变得更好至关重要。令人震惊的是，性别社会规范指数显示，世界上约90%的人持有性别偏见。这就又回到了文章开头关于欧洲街道的命名，有一家机构不厌其烦地调查了17个欧洲国家30个大城市146000条街道的名称，他们有什么发现呢？巧合的是，约90%以人名命名的街道都是以男性的名字命名的。还有一件事：在美国，夫妻联合报税时在几乎90%的情况下都把男方的名字写在第一位。
无论是街道命名、报税、资产所有权，还是世界各地决策机构的组成，揭露性别偏见只是消除性别差距的第一步，但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然后，我们需要确保利用这种洞见来打破性别偏见，推动社会规范转向性别平等。
加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