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世行之声

我们为即将到来的债务危机潮做好准备了吗?

Debt bag and world globe on a balance scale. Photo: William Potter/Shutterstock

通胀率攀升,增速放缓,财政紧缩。最近几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加剧了全球经济风险。更加糟糕的是,还存在可能会成为危机导火索的第四个因素,这就是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高企的债务。

这些经济体约占全球GDP总额的40%,其中很多国家的经济在战争爆发前就已根基不稳。债务水平连续十年升高,而新冠危机使得债务总额升至50年来新高——相当于政府财政收入的2.5倍以上。近60%的最贫困国家已经或有很大风险陷入债务困境。中等收入国家的偿债负担之重为30年来之最。同时油价飙升,全球利率不断升高。

历史表明,在这种情形下, 再来一个意外就会触发一场危机。很多发展中国家是大宗商品主要进口国,或高度依赖旅游业或境外汇款,乌克兰战争使发展前景顷刻黯淡下来。例如,非洲各国的境外举债成本正在增加:债券息差平均扩大了20个基点。对于债务高企、外汇储备有限、偿债期限迫近的国家,形势突然发生了变化:例如,面临沉重偿债负担的斯里兰卡上周选择考虑接受一项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支持的计划。

未来12个月,可能多达十几个发展中经济体发现无力偿债。这个数字不小,但还不会引发系统性全球债务危机——如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拉美债务危机,或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发生的30多个国家债务不可持续危机,后者促成了《重债穷国倡议》 (HIPC)的出台。然而,这场危机仍然会很严重——将是发展中经济体在一代人时间里面临的最大债务危机。

如果发生债务危机,世界将面临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境况。三十年前,发展中国家大部分外债的欠债对象为政府(即官方双边债权人),债权人几乎全是巴黎俱乐部的成员。如今情况大不相同:2020年底,中低收入国家欠商业债权人的债务是其欠双边债权人债务的五倍之多。今年,低收入国家需为政府债务和政府担保债务支付近530亿美元还款,其中仅有50亿美元是给巴黎俱乐部的债权人。此外,发展中国家的大部分债务涉及可变利率贷款,这意味着利率有可能同信用卡贷款利率一样突然升高。

发。

目前全球应对债务危机的主要机制在设计时并未考虑到以上境况,因此必须加以更新。

过去两年中,二十国集团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随着新冠疫情爆发,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敦促下,二十国集团迅速开展工作,制定了《暂停偿债倡议》(DSSI)。巴黎俱乐部成员以及非成员参与倡议,暂停了近50个国家约130亿美元的偿债额。但这只是一项临时性保障措施,因为倡议到2021年底就到期,而此时又恰逢疫情经济复苏开始失去动力

DSSI之后,二十国集团制定了《缓债倡议后续债务处理共同框架》。截至目前,仅有三国申请加入,而且债务重组进度缓慢。这给其他债务不可持续国家发出了错误信号,很多国家之所以没有申请加入框架,正是由于进度缓慢:它们担心申请加入该框架后,会出现双边信贷流动性没有恢复而获取私营部门资本渠道被切断的情况。

在现实中,该框架目前是唯一选项——它可以也必须及时得到完善,以便帮助有需要的国家实质性缓解债务压力。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为此提出了一份路线图:

  • 首先,为债务重组进程设定明确的时间线:例如,应当在进程开始六周内成立债权人委员会。
  • 第二,允许所有《共同框架》申请国在谈判期内暂停向官方债权人支付偿债款。
  • 第三,评估具有可比性的待遇的参数和流程,明确该条款的执行规则。
  • 第四,扩大《共同框架》资格要求的适用范围。目前,这些要求的适用范围仅限于73个最贫困国家,应当予以扩大,以便覆盖其它重度负债且脆弱的低收入国家。

令人遗憾的是,国际社会太长时间以来采用了一种漫不经心的办事方式来解决发展中经济体的债务危机,债务减免行动要么太少,要么太迟。现在的世界亟需采用21世纪的方式——这种方式是事先防范,而非事后应对,这种方式是从一开始就避免危机爆发。


作者

Marcello Estevão

Senior Advisor, Equitable Growth, Finance and Institu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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